第223章 波及

　　坎蒙拉掌握灰河鎮的壹切權力，最終強行推廣種植小麥。
　　誰也沒想到，就在今年，雅典地區遇到輕微的旱情，大麥沒有受到大影響，小麥全面歉收。
　　貴族的佃農每年要把六分之五的收成交給貴族，自己只留六分之壹，被稱為六壹漢。哪怕在豐年，六壹漢們的日子也過得緊巴巴的，現在小麥歉收，還要上交六分之五的麥子，全家都會餓死。
　　坎蒙拉認為佃農們偷懶才導致小麥歉收，於是按照去年的量來收租。
　　坎蒙拉的行為激怒了壹些平民，他們找坎蒙拉講道理，但坎蒙拉因為小麥歉收的事情被父親責罵，怒火未消，便派人打傷平民。由於傷勢過重，兩個平民第二天死亡。
　　這壹舉動，激發民憤，大量灰河鎮的平民和佃農反抗坎蒙拉。
　　坎蒙拉請來壹位青銅戰士，再加上訓練有素的私兵，反而以平民拒絕交租為由，殺退平民，並把十幾具屍首掛在高處示威。
　　許多平民交不出租子，又不願意留在灰河鎮餓死，不得不聚集在壹起，充當流民。
　　這支隊伍的首領紮克雷本來是壹個黑鐵戰士傭兵，家境富裕，看到同鎮子的人流離失所，也去找坎蒙拉商量，結果被那個青銅戰士打傷，也被趕出灰河鎮。
　　迫不得已之下，紮克雷與同鎮的流民匯合，並收攏了壹些其他地方的流民，形成壹小股力量，四處劫掠，被雅典判定為暴民。
　　柏拉圖學院為了磨礪學生，經常與雅典城衛軍合作，就把清理這些暴民當作壹次試煉內容。
　　但沒想到的是，這次試煉的學生中，以二三年級的學生居多，有人因為對方是可憐的平民拒絕出手，還有壹些人不敢殺人，這讓少數敢出手的學生被孤立，最後在爭執和內耗之中，連續戰敗，反而被暴民趕進山洞裏。
　　大部分戰士失去武器，沒有戰士保護，法師根本無法安全施法，難以突圍。
　　由於這些人大都是戰士學徒，就算有黑鐵法師和戰士，也是剛剛晉升，根本沒有法師學習面包果樹這個魔法，只能靠造水術支撐。
　　連續被困幾天，有傷的人得不到救治，傷勢越來越重。
　　為了活命，壹些學生哭喊著說自己是柏拉圖學院的學生，結果暴民們不僅不害怕，反而高興，準備抓住所有人去柏拉圖學院換贖金。
　　因為所有暴民都認定，柏拉圖大師是個善良的人，絕對不會傷害平民。
　　壹切的起因，就是這座灰河鎮。
　　信中還隱晦地提到，這些暴民本來不至於這麽慘，但他們自己開荒的土地被某次傳奇戰鬥波及，雪上加霜。
　　雖然相距較遠，但蘇業的魔鷹之眼仍然能清晰地看到，灰白色的河邊，小鎮過半的房屋已經破敗，大量的田地荒蕪。
　　在鎮子入口處，豎立著幾根木樁，上面釘著衣著殘破、身體腐爛的死屍。
　　幾頭烏鴉站在屍體上，用力啄食，鳥喙時不時揪出發黑的腸子，白蛆四濺。
　　“這些畜生！”雷克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
　　蘇業深深看了壹眼小鎮中最大的那棟宅院，道：“我們繼續趕路。”
　　又行了壹個小時，隊伍來到壹座小山下。
　　遠遠就看到半山腰處，有近百人圍在壹起。
　　山腳下，還有十幾個人，有的走來走去，有的聚在壹起聊天。
　　靠近山腳，蘇業七人緩緩降低速度。
　　山腳下的十壹個人立刻望了過來，隨後有人向山上打暗號。
　　七個人翻身下馬，各自手持武器。
　　蘇業、雷克、吉米和艾伯特手持法杖。
　　霍特依舊握著黑色大棍棒。
　　羅隆左手臂盾右手短矛。
　　帕洛絲手持學校配發的制式鋼鐵槍劍，英姿颯爽。
　　“蘇業，我們怎麽做，聽妳的。”霍特有些緊張地握著黑鐵棍。
　　幾個人暗暗嘆了口氣，面對魔獸，霍特毫不緊張，但面對這些平民，霍特手足無措。
　　“妳們站在我身後就好，我會解決。不過，為了安全，每個人要加持魔法。我的巖石表皮經過進化，持續時間很長，我給每人使用壹次。魔力護甲只能維持幾分鐘，作用不大，連續用太浪費魔力，男人就不用了，女士優先。”
　　蘇業說著，無比坦然地先給帕洛絲加上巖石表皮和魔力護甲。
　　帕洛絲的皮膚立刻變成淡淡的淺灰色，身體表面也多了壹層淺藍色的透明護甲。
　　其他幾個同桌目光怪異，但馬上面臨戰鬥，都強忍內心的騷話，壹言不發。
　　給所有同學加持完巖石表皮，蘇業才給自己使用，然後向前方的十壹個人走去。
　　壹行七人仔細觀察那十壹個人。
　　十壹個人身穿破破爛的衣袍，沾滿汙泥，全身都是漏洞，有壹個人的衣服像是破布條拼起來的，還有壹個人的襠部有個大洞。
　　他們面黃肌瘦，滿臉汙垢，頭發好像有老母雞剛孵完雞蛋。他們的眼睛無比怪異，大部分十分渾濁，但又有壹點透亮，像是豬油裏掉進壹只甲殼油亮的蟲子。
　　這十壹個人手中都拿著青銅武器，或是短劍，或是短矛加木盾，粗糙得像是猴子打磨出來的。
　　“什麽人！想要做什麽！”
　　山腳之下，雙方擺開隊形。
　　晨光冰涼。
　　十壹個人緊張地盯著蘇業七人，他們的目光落在蘇業等人的衣服、魔法器和武器上，流露出怪異之色，明明怕得要死，卻有點輕蔑。
　　“我們是柏拉圖學院的學生，來救同學。”蘇業開門見山道。
　　十壹個人突然全身放松，有幾個人甚至面帶微笑。
　　“柏拉圖學院的學生啊，我們見識過。”他們壹邊說著，壹邊嘻嘻哈哈，臉上充滿輕佻之色。
　　隨後，壹個人向山腰揮手，壹邊打暗號壹邊喊道：“是柏拉圖學院的學生，警戒解除。”
　　蘇業身旁的所有同桌用憐憫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十壹個人。
　　艾伯特輕輕搖頭，道：“這幫蠢貨，沒救了。”
　　六個同桌突然齊齊轉頭，詫異地看著艾伯特，個個滿臉疑惑。
　　艾伯特臉壹紅，帶著少許無奈和壹點點氣憤，道：“我又不瞎，能分出誰強誰弱！”
　　“妳長大了。”吉米忍不住說俏皮話。
　　“不開玩笑了，我們不能犯和對面壹樣的錯誤。”
　　蘇業說完，又看向前方的面黃肌瘦的人，道：“我確實沒見識過暴民，尤其是眼裏閃著賊光的暴民。”
　　每個人臉上都浮現壹抹怒色。
　　“我們不是暴民！”壹個人低吼道。
　　“那妳們身上的血，武器上的血，是野獸濺上去的？”蘇業面無表情地反問。
　　他們眼中閃過壹抹慌色。
　　蘇業打開魔法書，翻到學校的魔法信，道：“柏拉圖學院的調查中，以紮克雷為代表的暴民，有據可查的殺人數量，是十七個，傷人過百，破壞的農田莊稼財產不計其數。那麽，妳們實際殺了多少人？妳們的心裏，被多少人的血迸濺過？”
　　十壹個人的臉上浮現極為復雜的表情，有恐慌，有悔恨，有痛苦，有難過，有憤怒，但是，也全都有興奮、兇殘、暢快……
　　“我們不想得罪柏拉圖大師，但妳們如果送上門來，可怪不得我們！”壹個中年人將長矛指向蘇業。
　　“妳不該對我有殺意的。”蘇業看著那人的目光，話語中帶著些許遺憾。
　　“只準妳們這些貴族老爺殺我們，不準我們殺妳嗎？”中年人貪婪的目光掠過蘇業身上的魔法器。
　　蘇業淡然道：“我不與妳們廢話。讓開路，讓我們去救同學，妳們會有壹個更好的結果。否則，任何阻攔我救同學的人，都會被我視為死敵。”
　　“怎麽，貴族老爺生氣了，要殺人了嗎？”中年人譏笑道。
　　“我的內心，的確沒有硬到可以濫殺無辜而毫不在意。但是，妳們十壹個人，每壹個都不無辜，我殺起來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所以，當妳們耗盡我同情心的時候，就是死神向妳們招手的時刻。”蘇業道。
　　“哈哈哈……妳比山洞裏的廢物學生會說多了。”對面的暴民哈哈大笑。
　　蘇業長長嘆了壹口氣。
　　“召喚學徒仆從。”
　　三個魔法陣浮現，三個矮小的火焰地精從魔法陣中升起。
　　“好可怕的怪物，嚇死人了。哈哈哈……”他們再度大笑起來。
　　地傲天扭頭望向蘇業。
　　“嘰嘰咕咕？”
　　“向前走，擋路的全部殺死，直到他們扔下武器跪地求饒。”
　　地傲天臉上浮現難以置信的喜悅之色，在遠古時期，殺戮如同呼吸自然，成為仆從後，他壹直在克制。
　　現在，約束沒了。
　　“嘰嘰咕咕！”
　　地傲天周身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悍勇氣勢，宛如遠古兇獸，壹個箭步沖上去，眨眼間躥出十多米，高高躍起，沒等那十壹個暴民反應過來，地傲天連揮三棒。
　　在所有人的眼中，尖刺骨棒瞬間壹化為三，幾乎同時落在最前面三個人頭頂。
　　砰！
　　砰！
　　砰！
　　三個頭顱如同從百米高處落地的熟西瓜壹樣，當場炸裂，白的紅的黃的四處迸濺。
　　地傲天咧嘴壹笑，兇光滿面。
　　剩下的八個暴民全身壹僵，手臂酸軟，武器劈裏啪啦掉在地上。
　　與此同時，半山腰發出刺耳的尖叫聲，有女的，也有男的。
　　地傲天正要繼續揮棒，扭頭看向蘇業。
　　蘇業冷冷地看著地傲天。
　　地傲天面露羞愧之色，猛地轉身，砸向下壹個暴民。
　　砰！
　　第四個死亡。
　　另外七個人仿佛陷入噩夢之中，明明想逃跑，卻被嚇得壹動不動。
　　砰！
　　第五個頭顱炸裂。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