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相親

　　“妳怎麽不回去歇著？”
　　老太太盤腿坐在炕上，望著去而復返，如同鐵塔壹般矗立在門首的兒子，吃驚的問。
　　蘭千乘徑直走到炕前的壹張錦杌上坐下，道：“我不常在家，更沒有在娘跟前盡孝，今日得空，就想陪著母親說說話。”
　　“好好好。”老太太連聲道好，掃了屋中的婢女壹眼，待見她們魚貫退出去，含笑道：“那咱們娘兒兩個今日就好好說道說道。對了，今日廚下包了五種餡料的餃子，妳喜歡吃哪壹種？我讓她們記著，改日另做給妳吃。”
　　“我不挑食，哪壹種吃在口中都壹樣，只要能填飽肚子就成。母親不知，當初我負責押運糧草時，常常十天半個月只能啃幹糧，想著那些日子，我吃什麽都覺的是山珍海味。”
　　老太太聽著，便想起邊塞的寒苦，心中酸澀，眼角不覺就溢出點點淚花來，嘆道：“即便如此，那也還有個差別……明日起我就讓廚房多給妳加幾個菜。”
　　蘭千乘沒想到自己隨意壹句話竟引的老太太傷心，想笑壹笑借此安慰老太太，可許是因不常笑的緣故，嘴壹張就有壹種突兀的感覺。
　　老太太瞧在眼中，察覺自己失態，忙扯了腋下的稠帕揩眼淚，“瞧我，大過年的竟好端端的落起淚來……”
　　老太太又繼續說些家中的事情，蘭千乘聽得仔細，間或也會插上壹兩句。
　　壹時間，屋中溫情流淌。
　　老太太說了半日，不見蘭千乘說起正事，終是先開了口：“妳專門折回來，肯定不只是想與我說些家長裏短的事？”
　　蘭千乘聞言，原本臉上浮著的壹絲笑容立刻散了開去，又是壹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我來，是想將淵哥兒的婚事托付給母親。”
　　老太太聽得這話，也沒了先前的好心情。她雖沒有親歷，但長興侯府蘭淵當眾讓文思奇下不來臺的事情過後還是陸續傳到她的耳中，文夫人那點小心思自然瞞不過她。她後來使秦媽媽打聽過，聽說文竹賢淑沈穩，聲名還不錯，念及文夫人沒做的太離譜，便也只當沒這回事。
　　此時聽自家兒子提起，她沈吟了壹下，“這事還是由二丫頭她娘做主，我在壹旁把把關就是。”
　　還有壹句話老太太沒說，她當眾將蘭淵的婚事交給了文夫人處置，突然去插手張羅，讓文夫人在妯娌小輩跟前沒臉，倒時壹家人只怕不得安寧。
　　蘭千乘想也不想就拒絕：“長興侯家的事情母親想來也清楚，他家旁支小姐沒有二十也有十個，我不想再與文家有任何牽扯。再說，淵哥兒今年二十了，以後這個家還得靠他來撐著，總不能壹直讓他在家這樣閑著，我問過他的意思，他說想走我的從前的路子，先去宣府掙壹份軍功。我的意思，是想讓他成了親再去，文氏這樣耽擱著，壹年半載定不下人家，三年五年下不了定。壹來二去淵哥兒前程就毀了。”
　　這些年大陳與蒙古戰事不斷，宣府又是蒙古南下的咽喉之地，去了宣府，就是真正上了戰場。戰場上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成親的真正含義便是生子留後……
　　想著這些，老太太心如刀刺，堅決的搖了搖頭：“蘭家子嗣單薄，到淵哥兒這壹輩，只有他和波哥兒兩個，我怎舍得他去宣府？且說了，妳三弟這些年苦心讀書，壹刻不敢耽擱，開年後的春闈，他高中的希望沒有九成也有八成。依著我看，淵哥兒實在沒必要走妳的老路。”
　　蘭千乘的雙目再無咄咄的精光，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憊。
　　“三弟學識固然是好的，可他托身在咱們這樣的人家，家世非但不能對他有所幫助，反而會成為他將來仕途的絆腳石。就是他這次能高中，有我這壹重關系，漫說得皇上重用極難，就是館選只怕也通不過，至多是外放……做到頭，最多也就能到正五品，而且還是些無關緊要的閑散官職。”
　　蘭家出了壹個手握實權的中軍都督，皇家又怎會放心蘭家將勢力滲入文官中去？而且文官自恃清高，蘭千舟這次即便能高中，也難於融入其中。
　　老太太出身皇家，這些她不是不知道，可她這些年壹直支持蘭千舟苦讀，就是不想家中子孫再以命去博前程，她想了想，“我年歲大了，只盼著壹家人平平安安的……淵哥兒在京衛中領壹個閑散官職也就是了，將來等妳三弟高中領了官，慢慢熬著，過幾輩還有誰會記得咱們家是武將出身？”
　　蘭千乘嘆了壹口氣：“身在朝堂上，誰又能保證自己不站錯隊，壹輩子平平安安？母親放心，淵哥兒武藝韜略都不缺，到了宣府，縱然不能博壹個軍功，護得自己周全肯定沒問題。再說，他壹心想去宣府，咱們也不能強攔著他。”
　　老太太看蘭千乘打定主意，知勸不過，長嘆壹聲，終還是應下替蘭淵張羅婚事。
　　*春節壹過，便是上元節，因是壹年的頭壹個節日，往往格外濃重，富貴人家在花園中點著各色花燈自不必說，壹般的平頭百姓也會緊衣縮食買幾盞燈籠掛在門上應景。
　　大陳自太祖起，京城從初八點燈到十七落燈，整整十日夜夜燃燈放煙火，夜景壯觀絢麗，平日不能出門的大姑娘小媳婦也被允許在這幾日上街賞燈。自然，這是壹般的人家，像蘭家這樣的官宦人家，小姐夫人要出門看燈，須得先定好酒樓包廂，然後乘車直奔酒樓而去。
　　鳳仙樓便是其中最為有名的酒樓。它之所以有名，不僅地處燈市胡同正中，可以將所有夜景壹覽無余，也不是因來往於鳳仙樓的皆是達官顯貴家的夫人小姐，而是因它的另壹重作用——相親之地。倒不是讓男女之間相互相看，而是每到上元節，鳳仙樓總會傳出幾樁哪家的小姐人品才情出眾被哪家夫人看中，當下說定親事的佳話，久而久之，來此的人往往抱有另壹目的。
　　自從得知老太太上元節會帶家中小姐去鳳仙樓賞燈時，所有人都各自盤算開了。
　　文夫人頭壹個不贊成，在她看來，出入鳳仙樓的都是小官小吏的家眷，家世如何配的上蘭茉？但秦媽媽去傳話時，話裏話外都表明老太太希望所有女眷同去。她壹想，即便有人看上蘭茉，她咬著不同意，旁人也沒辦法，因此倒也未拒絕。
　　趙夫人喜不自禁，蘭芝高不成低不就，萬壹被哪家夫人看上，豈不是毫不費功夫就得來了壹樁好姻緣？秦媽媽壹走，她便緊鑼密鼓的張羅起給蘭芝添衣打首飾的事情。
　　吳夫人則完全把自己當成了陪客。
　　蘭芮初時只當是尋常賞花燈，並未放在心上，但見玉桂聽過後就壹臉異色的搬出她所有的衣裳配色時，她終於察覺了不對勁。追問之下，才知鳳仙樓原來另有名堂。她聽過很是吃了壹驚，沒想到大陳竟然有類似於後世公園相親角的地方。
　　事到如今，她也知道避不開嫁人這壹遭，便由著玉桂替她挑了壹件玫紅的對襟滾邊小襖和壹條絳紫百褶裙，兩樣都是尋常的潞稠做的，算不得打眼，可也絕不寒酸。
　　平常的妝扮，只望能嫁壹個平常的人，安然的過壹輩子。
　　說兩句廢話，其實這本書米辣準備了很久，但是事與願違，成績很不理想，米辣曾壹度想放棄，糾結後，還是決定繼續下去，壹是有親在看，米辣就應該繼續下去，二是這個故事其實是米辣喜歡的，米辣想完成它。如果各位親覺的這個故事值得期待，收藏壹下，等過壹段時間再瞄壹眼，或者後期的故事會讓妳喜歡呢廢話說完，繼續碼字。